华盛顿邮报：新冠疫情中的34天：川普在绝望中试图重新开放美国

     
    
编者按：这篇文章记录了川普为重新开放美国而进行的长达一个月的斗争，其依据是对82名政府官员、外部顾问和专家的采访，这些人对白宫应对这场疫情的方式有详细了解。 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匿名的条件下讲述内部讨论或分享坦率的评估，所以不会有遭到报复的风险。     
    
据 华盛顿邮报 报道 三月下旬在白宫战情室（Situation Room ）传阅的流行病学模型是令人忧虑的。在最好的情况下，模型表明这种新型冠状病毒可能杀死10万到24万美国人。川普总统对自己任期内发生的这么多的死亡感到担忧，但也急于重启经济ーー他希望有数据证明这样做是合理的。     
    
因此，白宫考虑做自己的分析。由凯文·哈塞特（Kevin Hassett）领导的一个小团队悄悄建立了一个计量经济学模型来指导应对行动。凯文·哈塞特是川普经济顾问委员会的前主席，没有任何传染病学背景。     
    
据六名知情人士透露，白宫的许多助手将这份分析得出的报告解读为，每日死亡人数将在4月中旬达到峰值，然后大幅下降，而且死亡人数将远远低于最初的预期。     
    
尽管哈塞特否认自己曾预测过死亡人数，但其他高级政府官员表示，他的报告称死亡人数低于通常的预测，而且总统的女婿贾里德·库什纳（Jared Kushner）和其他帮助监督政府应对新冠疫情的高阶助手在白宫西翼表示支持。报告肯定了他们自己对病毒严重性的怀疑，并支持他们将重点转向经济，他们坚信经济将决定川普能否赢得第二个任期。     
    
川普的决策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连任前景的影响。对他来说，这项分析，加上哈塞特对经济灾难的严峻预测，为他转向自己喜欢的方向提供了理由: 为经济复苏鼓吹，而不是应对一场灾难性的公共卫生危机。     
    
川普指示他的冠状病毒工作小组发布重开企业的指导方针，鼓励以“解放”为名的抗议活动对州长施加压力，并宣称“解决方法不会比问题本身更糟糕”，尽管民意调查显示，美国人更关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到了4月底，这个月死亡的美国人数比整个越南战争的死亡人数还要多，很明显，哈塞特模式因为太好而不符事实。 “一个灾难性的失误，”一位前政府高级官员在简要介绍数据时这样描述。然而，总统的路线不会改变。川普和库什纳开始宣布对抗病毒的伟大胜利，同时敦促美国重新开放企业和学校。     
    
“它要走了。它要离开了。它就要消失了。”川普总统在周三（4月29日）说，几个小时前，他的女婿宣称政府应对疫情的反应是“一个巨大的成功故事”。     
    
从3月29日川普同意延长严格的社会疏远指导方针开始，到上周庆祝一些州重新开放，作为经济复苏的先兆，这段34天的时间讲述了一个绝望和功能失调的故事。  
  
    
川普如此坚定地要消灭这种致命的病毒，以至于他一再接受幻想的仙丹，并且忽略了第一波疫情尚未明显退去的现实，以及秋季出现可能更糟糕的第二波疫情的可能性。     
    
总统试图通过把重大问题重塑为胜利来掩盖这些问题。例如，他反复吹嘘说，美国进行的检测比其他任何国家都要多，尽管675万次的检测总数只是许多专家表示要想安全重新开放经济每天需要进行200万到300万次检测的一小部分。     
    
尽管川普一心想让经济重新开放，但他和他的政府远未实现这一目标。卫生和商界领袖表示，对于迅速、有效地重新开放至关重要的因素仍然缺乏。这些因素包括广泛的检测、接触者追踪以及华盛顿与各州之间的协调。     
    
“我们浪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来否定（应对疫情）这一点。我们现在正在浪费另外两个月的时间在犹豫不决上，“前堪萨斯州州长和奥巴马政府时期的卫生部长凯瑟琳·西贝利厄斯（Kathleen Sebelius）说。 “川普政府似乎已不再插手此事，并（对各州州长）表示，我们已不再插手此事。你只能靠自己了。你们自己想办法。”     
    
川普政府的一名外部顾问表示同意: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各州只能自行做一切事情。”     
    
川普的一些最亲密的顾问公开反驳了新冠疫情应对措施一点也不成功的说法。     
    
库什纳在接受采访时说，“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新挑战，我们真的是不负重望。” “当历史回顾这个问题时，他们会说，伙计，联邦政府行动非常迅速和创造性，他们在这个问题上花了很多力气，拯救了很多生命。”     
    
白宫新闻秘书凯莉·麦肯尼（Kayleigh McEnany）同意这一观点。 “川普总统的迅速和前所未有的行动挽救了美国人的生命，”她说。她指出，两党的州长都赞扬了政府的一些工作。     
    
在那段时间里，川普与各州之间的互动出人意料地不一致。一天，他称自己是一位拥有绝对权力的战时总统; 第二天，他又说自己只是一位后备总统，在他认为必要的时候帮助各州。     
    
川普称自己为“呼吸机之王” ，吹嘘自己的工作支撑了供应链，但令州长们为本州被围困的医院和医护人员要求过多的物资感到不好意思。有一次，他似乎暗示纽约的医院在黑市上出售联邦政府提供的防护装备。     
    
尽管政府卫生官员制定了重新开放的详细指导方针，但川普发布的指导方针却有意含糊其辞，缺乏明确的衡量标准，让总统更容易逃避责任，也让地方首长更难加以解释和执行。例如，川普最初接受了乔治亚州州长布莱恩·肯普（Brian Kemp，共和党）的激进重新开放计划，但在公众的强烈抗议下，他很快就放弃了肯普。     
    
俄亥俄州州长迈克·德怀恩（Mike DeWine）说，“（社会和经济活动）不会像某些人想的那样回来了。我认为，我工作的一部分就是向俄亥俄州人民解释，我们真的不会回到过去。”德怀恩的安全第一的做法在俄亥俄州赢得了极大的赞誉。 “除非我们有一种人人都能接种的疫苗，否则我们不可能完全恢复。”     
    
川普试图通过每天举行长达数小时的新闻发布会来操纵人们对他表现的看法，这些新闻发布会让美国的大部分人感到困惑和反感。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加，简报会变得越来越不是提供关键的健康信息，而更像是川普发泄不满、转移指责、引发争端、传播错误信息和贩卖虚假希望的讲坛。     
    
“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局面，”川普的外部顾问、经济学家阿瑟·拉弗（Arthur Laffer）说。“无论他做什么，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批评他的人都会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 所以他在一个糟糕的环境里处理这个问题。”     
    
川普的心腹认为，总统已经被这场流行病震动了。前纽约市长鲁道夫·W·朱利安尼（Rudolph W. Giuliani）说，“有时候，我对9·11事件也有这种感觉，事情是如此之大、如此之可怕，如果你是负责人，你就会变得更加谦逊一些。”朱利安尼是川普的私人律师，经常与总统交谈。 “如果你想想他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这是艰难的，它将令人谦卑。”     
    
然而，如果川普感到谦卑，他肯定在设法避免表现出太多的谦卑。除了宣读助手们草拟的敷衍的讲话，总统对数以万计的人失去生命或数以千万计的人失去工作几乎没有表示丝毫同情。     
    
到月底，随着乔治亚州、科罗拉多州、德克萨斯州和其他地方的企业开始重新开业，死亡总人数攀升至6万人以上。     
    
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前主任汤姆·弗里登（Tom Frieden）说，“情况可能会变得更糟，任何不认识这一点的人都是在自欺欺人。”。 “当我们再次出去的时候，病毒还在那里。如果我们没有一整套的系统来控制它，它可能会再次爆发......应对疫情没有速效胶囊。”     
    
    
寻找灵丹妙药     
    
在3月底的连续一周里，随着企业关门，申请失业救济人数激增，川普谈到要迅速重新开放美国。他选择4月12日作重启经济的时间，因为他喜欢在复活节那天教堂的长凳上挤满教区居民的主意。只是此后他匆匆撤退了。     
    
白宫工作小组的两位内科医生黛博拉·伯克斯（Deborah Birx）和安东尼·福奇（Anthony S. Fauci）基于公开的模型提出了可怕的预测，显示如果不持续实施保持社交距离和其他缓解措施，多达160万到220万的美国人可能会死亡。如果继续保持社会疏远，估计会有10万到24万人死亡。虽然政府中有些人怀疑死亡人数不会上升到那么高，但他们与伯克斯和福奇的目标是一致的，即说服总统更严肃地对待这场疫情。     
    
工作小组成员准备将已经实施了15天的社会疏远时间再延长两周，然后重新评估。但是，川普同意将社交距离延长30天，直到4月底，这让他们感到意外。川普也受到了电视画面的影响，电视画面显示，尸袋被抬出了他在纽约皇后区童年时期的家附近的一家医院。对于医生来说，这是一个无声的胜利。     
    
一位参与特别工作小组讨论的高级政府官员表示: “他是一个跟着感觉走的人。” 这位官员补充说，医生们“没有这种奢侈。他们的工作是确保他知悉他们在科学和数据方面所了解的处境。”     
    
与此同时，川普用他的总统扩音器来宣传他认为是灵丹妙药的东西: 羟氯喹。在3月底和4月初的一个又一个晚上，他在他最喜欢的福克斯（Fox）新闻频道节目中不断听到这种有争议的抗疟疾药物的消息，电视医生和评论员都在吹捧它的功效。 在与朱利安尼和其他朋友的一系列谈话中，他也听说了这种药品。     
    
羟氯喹成了总统的最爱。他在会议上问到这个问题，“怎么回事? ” 官员们表示，他会抱怨，并反复询问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局长斯蒂芬·哈恩（Stephen Hahn） ，是否会尽快批准这一药物。     
    
哈恩在周六的一次采访中说，“我可以百分之百地向你保证，总统从未向我施压，要求我就FDA工作的任何监管方面做出决定。”     
    
这位专员补充说，在他们关于羟氯喹的每一次谈话中，川普都说过类似的话，“这可能有用，也可能没用，但他不认为有任何理由限制医生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完全承认，我们可能会发现这种方法可能行不通。”     
    
在总统椭圆形办公室的一次会议上，川普向顾问询问了法国在三月下旬发布的一项研究，该研究检测了羟氯喹和阿奇霉素是否对新型冠状病毒有效，这种新冠肺炎是由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 这项小规模、非随机的研究被许多公共卫生专家所否定，但川普抓住这一点，将其作为这些药物可能有效的证据。正如总统在公开场合反复强调的那样，“你会失去什么呢? ” 哈恩不得不解释说，这些药物的组合可能会导致心脏毒性。     
    
4月3日，福克斯电视台主持人劳拉·英格拉汉姆（Laura Ingraham）在椭圆形办公室拜访了川普，与他谈论羟氯喹。她把两位常客带进了她所谓的“医药箱” : 一位是华盛顿的心脏病专家拉明·奥斯奎（Ramin Oskoui），另一位是新泽西州的传染病专家史蒂芬·史密斯（Stephen Smith）。史密斯做了一个详细的演讲，并附上了一个演示文稿，讲述了羟氯喹的工作原理以及它在住院期间作为一种治疗方案的价值。     
    
“我是一个研究数据的人，”史密斯在一次采访中说。 “我以科学家和医生的身份来到这里。我在福奇博士手下受训，非常尊敬他。”     
    
奥斯奎拒绝置评。     
    
一些听说这次会面的资深共和党人对存在一名电视主持人向总统提供医疗建议的特殊渠道感到不安，但这符合川普向媒体明星而不是政府专家征求意见的模式。     
    
人们普遍认为，为了安抚川普，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布了该药物的紧急使用授权，并将该药物列入国家战略储备。但是，总统把这些努力与直接批准这种药物混为一谈。这名高级官员说，这种药物“增加了一点弹药，因为它造成了一种印象，即基本上是批准了这种药物。”     
    
川普有时会竭尽全力推广羟氯喹。维他命药物公司高管基思·弗兰克尔（Keith Frankel）偶尔会在佛罗里达州棕榈滩市的川普拥有的马拉狗（Mar-a-Lago）俱乐部与川普交往。他说，总统要求他打电话给加州州长加文·纽森（Gavin Newsom，民主党），试图与美国最大的州达成协议，从一家印度制造商那里购买数百万片羟氯喹。弗兰克尔说，他是从川普那里得到纽森的电话号码的。     
    
据一位高级政府官员说，弗兰克尔没有通过美国政府的官方渠道开展工作。弗兰克尔说，加利福尼亚州不同意接受他提供的药物，并补充说，在与川普协商后，他还与新泽西州的医院官员和纽约州卫生专员进行了交谈。     
    
弗兰克尔说: “我认识一个人，他在印度向这些药品经销商出售产品（羟氯喹）。”他说，他是通过在土耳其的一个关系得知这家印度制造商的。他说，本来可以提供几百万颗药片，但“最终没有达成协议”     
    
弗兰克尔自称正在从新冠肺炎中恢复，他声称这些药物会以成本价销往美国。“这完全是出于诚实和博爱，”他说，并认为服用这种药物有助于他康复。     
    
川普将羟氯喹和阿奇霉素视为“医学史上最大的改变游戏规则者之一”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周里，危险变得更加明显。美国退伍军人事务部（Veterans Affairs）4月21日发布的一项研究发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接受羟氯喹治疗的病人比没有接受治疗的病人更有可能死亡。三天后，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警告说，医生不应该在医院外或临床试验中使用该药物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因为有“严重的心律问题”的报告。     
    
助手们说，尽管川普不再公开兜售这种药物，但私下里他仍然支持羟氯喹，并对政府官员提交研究报告或给他带来风险或失败的证据感到不满，鼓励他们更乐观地看待该药物。     
    
    
“上帝情结”     
    
4月初，随着社会疏远措施的延长，政府内部的紧张关系加剧，一方面是为应对疫情提供建议的医生和科学家，另一方面是与总统有着长期关系的经济和政治助手。     
    
副总统彭斯的幕僚长马克·肖特（Marc Short）对冠状病毒工作小组施加了重大影响，他制定了议程，确定了会议的座位安排，还帮助组织了新闻发布会。肖特也是白宫最直接的怀疑者之一，他对新冠疫情的严重程度持怀疑态度。知情人士说，他多次质疑给川普提供的数据，他在内部讨论中说，他不相信死亡人数会升至60000，而且政府反应过度，损害了经济和总统的连任机会。     
    
肖特日复一日向其他官员施压，要求重新开放整个国家，冒更多的风险让经济再次运转。肖特不顾一些官员的反对，成功地推动川普恢复出行，就像彭斯所做的那样。这些反对的官员认为，总统离开华盛顿会危及总统及其工作人员。川普计划周二（4月28日）参观亚利桑那州的一家口罩制造厂。     
    
肖特支持哈塞特，库什纳，财政部长史蒂文·马努钦（Steven Mnuchin）和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拉里·库德洛（Larry Kudlow）等人，他们都认为经济已经关闭了足够长的时间。一名了解内部动态的前高级政府官员称，这个集团的共识是，卫生官员“就像学校护士试图告诉校长如何管理学校一样”。     
    
哈塞特的数据分析帮助在内部确认了这一观点。 哈塞特说，他只是开发了一个工具来评估来自华盛顿大学健康指标和评估研究所（the Institute for Health Metrics and Evaluation，IHME）的数据的演变。 他证实，他在内部分享了自己的图表，图表显示的死亡人数往往比IHME（的模型）或其他人预测的要少，但他正在根据实时死亡数据和图表预测的同一天的死亡人数绘制一条曲线。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是我对死亡人数的预测，也没有任何一项政府政策受到我的预测的影响，”他说，并补充说，“说我在白宫里是一个（对疫情控制）乐观的人，这完全是一个错误的说法。”     
    
三位政府高级官员说，工作组成员包括伯克斯、福奇和哈恩这样的医学博士，以及疾控中心主任罗伯特·雷德菲尔德（Robert Redfield）、卫生部长杰罗姆·亚当斯（Jerome M. Adams）和美国公共卫生服务委员会的领导布雷特·吉罗（Brett Giroir），他们分别在3月中下旬几乎每天都开会。 “医生小组”中的一些人对一位在更大的工作小组中被称为“伏都教徒”（美洲的一种信仰）的官员感到沮丧。     
    
传统上，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在公共卫生应对方面处于领先地位，但自3月9日以来，该中心一直没有举行媒体发布会。但雷德菲尔德表示，他“在决策过程中处于优势地位”。     
    
雷德菲尔德说: “令人极为满意的是，公共卫生信息被作为公共卫生信息而受到尊重。”     
    
医生团体努力在各种医学和科学问题上与总统保持统一阵线。他们最近讨论了抗体测检测是如何被设计用来确定那些可能对病毒有免疫力的人，但并不是重新开放这个国家的灵丹妙药，因为检测结果有时是不准确的。     
    
“他们有一点点上帝情结，”一位高级政府官员在谈到该团体时表示。“他们所说的都是关于科学，科学，科学的，这是好的，但是有时候对政治的考虑少了一点，也许这是应该的。”     
    
随着健康专家和其他新面孔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川普只好从熟悉的事物中寻求安慰。霍普·希克斯（Hope Hicks，很漂亮，金发碧眼。——译者注）是2016年竞选团队的原职员，于2018年离开白宫，今年3月以高级顾问的身份重返白宫。     
    
希克斯几乎每次都陪同总统参加会议，并计划他的日程安排，助手们说，她建议举办主题活动，调整总统照本宣科的公众评论，甚至给部长打电话传达总统的指示。大多数日子里，她都会出席冠状病毒特别工作小组的会议，与医生和经济学家坐在显眼的位置，尽管川普经常略过这些会议。     
    
据一名高级官员说，川普“几乎每天每个小时”都给他的新幕僚长马克·梅多斯（Mark Meadows）和其他高级助手打电话，有时甚至打到午夜以后。川普总统经常情绪低落，抱怨媒体的报道，并挑剔地说他没有得到足够的信任。     
    
    
“系统崩溃了”     
    
在此期间，一个更具政治性的问题是争夺物资供应，如呼吸机、检测设备及棉签、口罩和其他保护装置。 在全球供应链中断的情况下，州长们请求白宫帮助他们从国家战略储备中获得设备，但政府并没有迅速满足他们的需求，川普还嘲笑州长们，因为他认为他们要求得太多，或者对他表扬得不够。     
    
库什纳在4月2日动情地说“联邦储备的概念应该是我们国家的储备。它不应该是各州可以动用的储备。”     
    
免下车检测是当局国家检测计划的核心，由库什纳和他的团队拼凑而成，并由川普于3月13日在玫瑰园匆忙推出。川普总统承诺将在该月底之前分发500万份检检测剂。在那几天之前，彭斯甚至更为乐观，他宣布已经分发了100多万份检检测剂，到本周末，还将发放400万份。     
    
但川普承诺在你家附近的CVS（一家连锁药店）或沃尔玛开设免下车检测的承诺从未兑现。政府最终设立了78个检测点，而不是最初承诺的数千个，然后总统把检测的责任推到各州。     
    
“重新开放的需求并不是基于明确的路线图，即如何对人们进行检测，”塔夫茨大学（Tufts University）弗莱彻（Fletcher）法律与外交学院全球商业系主任巴斯卡尔·查克拉沃蒂（Bhaskar Chakravorti）说: “这个体系在每个方面都存在问题。”     
    
川普试图宣称检测是一个明确的成功。“我们想让我们的国家开放，检测不会是一个问题，”他周一在玫瑰园说。“事实上，这将是我们拥有的最大资产之一。”     
    
然而，即使政府帮助大大提高了检测能力，问题依然存在。有几个州试图通过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采购检测用品，结果却令人沮丧。联邦和州政府官员表示，目前尚不清楚谁是负责人，这导致了严重的混乱。由于没有足够的其他耗材来配合这些检测，检测也没有得到应用。     
    
一位最近见过伯克斯的联邦官员说: “她知道，无论总统说什么，他们在检测方面都远远落后。”     
    
4月初，在白宫与其他官员的一次会议上，伯克斯说，许多检测实验室仍然只能以10%的容量运行。伯克斯说她需要知道所有的机器和实验室在哪里，而政府并不知道。     
    
在一次通话中，乔治亚州州长肯普告诉总统，在乔治亚州检测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正在与国民警卫队合作。     
    
川普经常吹嘘雅培（Abbott）公司开发的检测系统，该系统可以在24小时内运行近500个检测。但两位高级政府官员表示，由于缺乏运行这些检测的材料和人员，雅培的绝大多数检测都无法使用。     
    
伊利诺伊州州长 J.B.普利茨克（J.B. Pritzker）说，川普要么对进行检测的要求感到困惑，要么故意掩饰这些问题的紧迫性。     
    
“事实上，总统似乎并不理解检测能力和得到检测结果之间的区别，”普利茨克说。“我们没有足够的材料来进行这些检测。”     
    
例如，在威斯康星州，州长托尼·埃弗斯（Tony Evers，民主党）在三月下旬要求联邦应急管理局提供60000个储存试剂的塑料标签和10000个检测拭子和众多试剂盒。但是，据民主党众议员马克·波坎（Mark Pocan）说，截至4月21日，彭斯前往威斯康星州吹捧政府的疫情应对措施时，威斯康星州只收到了2800条标签和3500份检测试剂。     
    
当美国国会议员向联邦应急管理局局长彼得·盖纳（Peter Gaynor）和他的一些副手发出呼吁时，该机构在一次电话会议上表示，他们没有足够的救援物资，州政府需要与疾病控制中心合作。当时与会的波坎说。然后，4月8日，联邦应急管理局改变了政策，将从商业分销商采购供应品的责任归于各州。     
    
“仅仅告诉我们去私人市场并不能解决问题，”波坎说。“这只是一个借口。”     
    
在没有华盛顿的帮助下，威斯康星州开始与伊利诺伊州、密歇根州和其他州结成地区联盟，以获得物资供应并制定相关策略。其他地区的州也相互结成伙伴关系，形成一个拼凑的联盟。     
    
西贝利厄斯说: “政府出现在分裂的屏幕上（指视频电话会议），华盛顿被川普总统每时每刻的想法所主宰。”。 “在美国这样一个幅员辽阔、流动性强的国家，最困难的是逐个州或逐个城市的决策过程，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困惑的了。”     
    
在马里兰州，州长拉里·霍根（Larry Hogan，共和党）在韩裔美国人妻子由美（Yumi）的帮助下，悄悄地与韩国进行了谈判。由于对该州缺乏检测感到愤怒，霍根花了大约22天时间安排了50万例检测试剂，与八个不同的马里兰州机构、韩国大使馆和国务院官员进行了谈判。     
    
在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和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签署了这项协议之后，一架运送检测物品大韩航空公司的飞机于4月18日降落在巴尔的摩华盛顿国际机场。霍根说他担心联邦官员会对检测指手划脚，所以他让马里兰州国民警卫队警卫队和马里兰州警察护送和保护货物。     
    
“它对我们来说就像诺克斯堡（Fort Knox，美国用来保存黄金储备的军事基地），因为它将拯救我们成千上万公民的生命，”霍根说。 “这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们想确保这架飞机从韩国安全起飞，在美国安全降落，我们要保护这批货物，并且我们要防止那些可能干扰我们将货物送到需要它的人手中的人。”     
    
此举激怒了川普，他长期以来一直对霍根的批评感到愤怒，据顾问称，他认为马里兰州与韩国的协议是为了让总统难堪。     
    
白宫官员辩称，川普政府一直异乎寻常地关注各州的需求。在早期的投诉之后，政府增加了呼吸机的生产和交付，现在供应被认为是充足的。助手们表示，4月份，川普与至少14个州的州长进行了25次一对一通话，而部长们和冠状病毒工作小组至少进行了113次这样的对话。     
    
白宫政府间事务办公室主任道格拉斯·霍尔舍（Douglas Hoelscher）说，“媒体被负面的例子分散了注意力，而不是聚焦于州政府和联邦政府之间的合作伙伴关系和合作的大量例子。”。     
    
库什纳周六表示，州长的批评已经过时，每个州的检测需求现在都得到了满足。他让任何声称需求未得到满足的州长与其办公室联系。     
    
库什纳说: “我们已经想出办法，让所有的州都有足够的完整的检测工具来完成他们要求的检测。”“我们可以在5月份达到一个非常大的数字。阻碍我们前进的最大因素不是检测试剂的供应或产能，而是各州收集更多样本的能力。”     
    
    
“开放，开放，开放”     
    
4月11日的周末，川普暂停了每天的新闻发布会，以庆祝复活节。他花了相当多的时间与朋友和顾问通电话，并开始得出结论，认为这个国家不能再继续封锁下去了。官员们说，他对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长亚历克斯·阿扎尔（Alex Azar）大发雷霆，他对一个盟友喊叫和咒骂，说这些事情太不公平了。     
    
总统的目标是5月1日重启美国。     
    
川普一直在经济问题上苦苦挣扎，眼睁睁地看着美国申请失业保险补偿的人数每周都在攀升。他担心失业率会上升到15%甚至更高，顾问们警告他，这个百分比是一个里程碑，会严重危及他的连任。     
    
在4月份与移民问题支持者进行的一次私人电话会议上，高级移民官员肯·库奇内利（Ken Cuccinelli）表示，这些数字将“令人震惊......它将成为一个热门话题。”     
    
川普的优先事项正在发生变化，这一迹象表明，4月份的两次白宫战情室会议以哈塞特和库德洛关于经济形势的报告开始起作用。他们都警告总统，失业率将达到两位数，数千万美国人将失去工作。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其中一次会议上，哈塞特对经济前景的看法非常消极，以至于他要求会议室里的人不要向其他人重复他的评论。他一度表示，GDP可能下降40% ，数千万人可能失去工作。此后，哈塞特也公开发表了类似的言论，警告称失业率处于大萧条以来的最高水平。     
    
川普也从其他人那里听到了这个信息。他定期与一个在内部被称为“库德洛的人”的团体打电话。这个团体是同一代人中的知名人士，包括拉弗、金融家史蒂夫·福布斯（Steve Forbes）和经济学家斯蒂芬·莫尔（Stephen Moore）。     
    
“开放，开放，开放——我们一直在强调这一点，”摩尔说。另外，他记得曾对川普说，“你会经历一场小型的大萧条。你会看到一大堆死气沉沉的企业和永远无法复苏的工作岗位。”     
    
4月14日，英格拉汉姆回到椭圆形办公室会见总统。一位知情人士表示，这位福克斯主持人重申，她认为美国需要重新开放，并主张限制病毒接触者追踪。     
    
当川普在这段时间看电视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民众的支持。在州议会大厦外，少数活动分子无视社会疏远指导方针，抗议州长下达的居家令。其中许多人挥舞着川普的竞选旗帜，或炫耀其他有川普标记的随身用品。     
    
为了给川普的政治决定提供掩护，白宫助手匆忙组建了一个由来自各行各业企业的首席执行官组成的商业咨询委员会。     
    
“每个人最关心的是真正的安全: 消费者安全、客人安全，以及确保公众有信心和安慰，能够回到任何地方，不管是商店、购物中心、银行还是餐馆，”参与此次活动的知名厨师和餐馆老板托马斯·凯勒（Thomas Keller）说。     
    
其他成员表示，他们只被邀请参加一次电话会议，自那以后，该组织基本上处于休眠状态，没有明确的机制来分享想法。     
    
随着白宫准备推出新的重新开放指导方针，CDC和FEMA官员在4月10日发出了一份36页的文件，详细列出了重新开放的分阶段建议，包括对学校、儿童保育设施、夏令营、公园、宗教组织和餐馆的详细指引。     
    
但在4月16日，当川普和伯克斯公布了他们的指导方针，要求在只有极少数冠状病毒病例的地方缓慢而错开地恢复正常时，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精心调整的许多细节被删除。     
    
官员们继续辩论餐馆、酒吧和宗教场所应该如何运作。CDC分发了一份长达17页的文件，提出了强烈的建议，但白宫的许多人对此表示反对，尤其是在限制教区居民在合唱团唱歌、分享赞美诗和分享食物，以及建议餐厅使用数字菜单和避免开放沙拉吧等方面。该文件尚未公开，仍在编辑过程中。     
    
4月17日，川普正式拥抱反社会疏远的抗议者，并发布了三条全大写的推文: “解放密歇根州! ” “解放明尼苏达! ” 还有”解放弗吉尼亚”。     
    
在白宫内部，人们对川普的推文感到失望，因为他的许多助手曾希望把他重新开张的决定作为他冷静面对局势的一次总统考验。其中一些人私下里承认，“解放”（LIBERATE）的推文把川普带回了阴谋和愤怒的领域，他觉得自己在这个领域是个安全的港湾。     
    
上周，川普严厉斥责助手们的检测速度太慢——据一名直接听到总统讲话的高级政府官员称，他抱怨说，“我们没有关于检测的信息。”但他公开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白宫西翼的助手们计划在未来几周预定更多库德洛、哈塞特和马努钦在媒体上露面的机会，伯克斯和福奇则会减少露面的机会。     
    
“白宫的机构正在完全转向经济领域，”这位高级官员说。他指出，川普本周末将在戴维营（Camp David）召开重启谈判。     
    
    
“几乎是一场大扫除”     
    
随着川普在检测问题上与州长展开口水战，公共卫生专家就另一个弱点发出了警告: 接触者追踪。发现和隔离受感染者及其接触者是韩国、新加坡和其他国家成功减缓疫情的出发点。     
    
对于美国部分地区重新开放，卫生部门需要做好准备，立即扑灭任何新的疫情。这就需要一支庞大的卫生工作者队伍，被称为接触者追踪，来追踪任何可能接触过新型冠状病毒的人。     
    
但是和检测一样，联邦政府已经责成各州设计自己的接触者追踪程序。因此，州和地方卫生部门开始自己制定计划，或者建立区域合作伙伴关系。     
    
前犹他州州长、乔治·布什政府时卫生部长、共和党人迈克尔·莱维特（Michael Leavitt）说，“我们需要一个全国性的承诺来完成这项工作，以击败病毒。”。     
    
在白宫西翼内部，围绕追踪感染人士接触者和是否批准使用智能手机应用程序的问题，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例如，顾问们说，在最近的白宫战情室会议上，川普的高级顾问斯蒂芬·米勒（Stephen Miller）质疑追踪接触者的做法，因为很多人都没有症状。     
    
然而，川普很少提及接触者追踪。他关注更多的针对他个人的挑战。白宫的一位高级官员说，在讨论他的在疫情发布会上的露面时，总统是最多想法：像是电台中的热线电话吗？是早间的新闻发布会？ 还是晚间新闻发布会？希克斯必须告诉老板，他们稍后再决定，从而让疫情会议能继续进行。     
    
据知情官员透露，4月21日，当纽约州州长安德鲁·库默（Andrew Cuomo）访问白宫与川普会面时，总统问他是否会参加当天下午的新闻发布会，希克斯鼓励这个想法。     
    
库默拒绝了，离开白宫时，新闻摄影师没有拍到他和总统在一起的照片。     
    
第二天，川普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日渐衰落的政治前途上。他的连任团队，包括库什纳、竞选经理布拉德·帕斯卡尔（Brad Parscale）和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主席罗纳·麦克丹尼尔（Ronna McDaniel），在某种程度上进行了干预。 他们展示了新的民意调查，这些调查描绘了一幅如此严峻的画面，以至于他们希望能说服总统缩短每日的新闻发布会，因为数据显示，川普的这种表演已经损害了他。     
    
其中一项民意调查是共和党全国委员会对17个关键州的选民进行的内部调查，据了解这份20页投票备忘录的一名顾问透露，前副总统乔·拜登（Joe Biden）以48%对45%领先于川普。对选民来说，冠状病毒是最重要的问题，54%的受访者表示，川普对危机的反应过于迟缓，而52%的人认为政府应该做得更多。     
    
更糟糕的是，川普与拜登在一系列核心特征上的对决。只有36%的人认为川普更诚实、更值得信赖; 35%的人认为他更富有同情心和同情心; 44%的人认为他更有能力; 43%的人认为他更多地为像他们一样的人而战; 36%的人认为他更冷静、稳重、更可靠。在某些方面，川普确实比拜登做得更好，比如更善于把事情做好，更善于处理危机。尽管如此，只有37％的受访者表示相信在职者是否能连任及该国是否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这两者是一致的。     
    
与川普提供数据的决定的后果适得其反。总统勃然大怒。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他说自己不相信这些数字，认为人们“喜欢”他在简报会上的表现，认为他是在“为他们而战”。 在过去几天里，他严厉斥责了帕斯卡尔（Parscale）公司的民调数据，并在其中一通电话中威胁称，他可能会起诉自己的竞选经理。不过，目前尚不清楚他是否是在开玩笑，而且两人后来看来会冰释前嫌。     
    
4月23日，在他的竞选团队进行民调的第二天，川普继续他的惯常行为。在与记者进行的一次漫长而且时而充满敌意的问答环节中，川普大声地臆象着接受紫外线治疗或向体内注射漂白剂或其他家用消毒剂以治疗冠状病毒。     
    
“我看到了消毒剂，它能在一分钟内将（病毒）清除出体外，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做到这一点，在体内注射，或者几乎是一种清洁，”川普说，他指的是人体。     
    
注射或服用消毒剂是危险的，也可能是致命的。川普后来声称自己是在讽刺，但在总统的言论中却没有任何讽刺的痕迹。     
    
那天，1857名美国人死于冠状病毒。第二周，美国报告的病例数超过了100万。     
    
到了月底，随着川普为佐治亚州、德克萨斯州和其他几个州的企业重新开放而欢呼，“因为我们必须让我们的国家重回正轨” ，新冠死亡总人数攀升至6.3万人，没有任何放缓的迹象。     
  
原标题“新冠疫情中的34天：川普在绝望中试图重新开放美国”（34 days of pandemic: Inside Trump’s desperate attempts to reopen America）      

（编译 文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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